我可以抱抱你吗

题记：知了声声，分外嘈杂，又是一年暑季。老大被送到姥姥家，老二随爷爷去广场溜达。坐在家中，百无聊赖，打开电脑，试着用文字记录下生活中的点点滴滴。

我是从2014年开始参与破产企业清算。顾名思义，破产清算企业大多是资不抵债、负债累累，所属职工也失去原有的谋生岗位。如往常一样，我在翻阅职工名单时，忽然发现某个企业已有在职职工去世，心中突有一丝黯然神伤。我觉得更应该做点什么。多番打听后，才拿到了去世职工家属的电话号码。电话打过去，接电话的是一位中年妇女，表明来意后，她先是惊讶后又低声啜泣起来。或许是我的电话又勾起了她对已故家人的思念，电话里女人用嘶哑的声音诉说着生活的窘迫。原来男人2017年已去世，留下了未成年的孩子和高龄多病的父母。男人的父亲于2019年因病去世，母亲也因病常年卧床，生活就像连阴天里破败剥落的墙皮，老妈妈哭诉着儿子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。我自小耳根软，听不得这些难过的话，在鼓励女人好好活下去后，就草草地挂掉了电话。

随着清算工作的不断推进，我与女人的联系也就多了起来。大多数时候是我打电话过去要材料，或者是她打电话过来问清算工作的进展情况，又或者是打电话来哭诉生活的不公和心中的苦闷。或许，天生女人心相通，透过年龄、地域、经历的阻隔，莫名的情愫无声地萌芽。

可以把清算工作比作是一场旷日持久战，过程中充满着挑战和一个接一个未曾遇到过的困难。这家企业已停产多年、无人管理，清算工作的难度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难。那段时间，我已不记得去了多少次人社局，加了多少个班，做了多少次预算，写了多少篇说明，好在，皇天不负有心人，清算工作有了实质性的进展。

在第一次电话联系的一年后，我们终于相约在长岛人社局见面。她从潍坊赶来，因为路途遥远，一路奔波，见面时已是下午时分。后来才知道，她比我早到，工作人员告诉她可以给我打电话催一下，但是她没有打，她说已经麻烦我够多了，不想再催促我。

见面后，女人握着我的手，不停重复着感激的话，我很不好意思地笑着，说这是我应该做的。由于前期材料准备充足，整个死亡补助手续办理的很顺利，接下来只需要静待补助款项的拨付。一阵寒暄后，我们道别，相约第二天到单位办理遗属补助。

第二天，女人早早来到我办公室，因之前数据计算早已做好，遗属补助的支付工作也很快完成。女人再次表示了感谢，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，但是能感觉出来，那是发自心底的感激。不知道这迟来的补偿会不会让女人的生活有所改善，又或者是能帮她偿还一些外欠的债务？临走时，女人走到我面前很小声地说了一句：“我可以抱抱你吗？”。

是的，她其实是害怕我拒绝的。我有点破防了，这是工作十年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要求抱抱！我笑着说可以，她紧紧地抱住了我，嘴里念叨着：你是好人，感谢你对我的帮助，回去我一定会传达给老徐。老徐就是女人去世的丈夫，她所说的传达，也许就是男人死后的未完事，如今也终于完成了。眼泪已在我的眼眶中打转，再看看女人，她也早已红了眼睛。那一刻，感觉自己干的这些工作，值了！送女人出了单位，我们彼此说了再见，看她远去的背影，真希望她能苦尽甘来，一切安好。

送走女人后，感慨颇深。同样是女人，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，父母在故乡，丈夫在岛下。家庭上照顾不上，工作上不被理解，多少次也感觉到疲惫、迷茫，也曾想放弃过、也想离开过。但是回头想想，这不就是平凡工作中不平凡之处吗？这一个平凡的抱抱，希望能给她不平凡的力量。同样，这个温暖的抱抱，也给予了我莫大的勇气，赋予我致远的决心和力量，谢谢您！也感谢并肩致力于企业清算工作的同事们，道路虽坚，我们齐心向前。

加油！

作者简介：

陈晨，1989年5月出生，山东莱芜人，2013年来长岛参加工作。目前在长岛区国有资产运营保障中心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