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沙特看《阿凡达2》首映是什么体验？

4年前才解除长达35年的电影放映禁令，电影院成为观察沙特改革走向的放大镜

在沙特看《阿凡达2》首映是什么体验？

■李理许多上年纪的沙特人，做梦都没有想到这辈子能再次走进名叫“电影院”的地方。4年前，沙特才解除了长达35年的电影放映禁令。于是，电影院成了观察沙特改革向何处去的极佳放大镜。借着从卡塔尔世界杯观赛后到沙特旅行的机会，我迫不及待在沙特第二大城市吉达，看了一场《阿凡达2》首映。总花费不到170元地图的广告功能向我推荐AMC这家美国院线。我买好IMAX影厅下午5点场的票，票价65沙特里亚尔，另配一副3D眼镜，再花4沙特里亚尔，加上双倍浓缩星巴克咖啡，一共不到90沙特里亚尔（约合170元人民币），可谓性价比极高。十几年前，有一部电影名叫《500公里电影院》，讲述的就是一个沙特青年，为了看一场电影远行到邻国巴林的故事。这部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是“巴林的电影院老板天天盼着沙特人放假，因为到了节假日，观众中8成都是沙特人。”2018年，在全世界一片惊呼中，沙特发放了第一张“电影院”牌照给AMC。当时上映的电影是好莱坞大片《黑豹》。时任沙特文化新闻大臣说，电影院重回沙特是王国历史和文化生活的一个重要里程碑，标志着沙特向充满活力的经济和社会转型。日常生活的标配AMC这家影院坐落在吉达城北的一座商场内，独占商场三层。除了一号厅是IMAX外，其他8个厅都是普通影厅。这座略显空旷的商场与全世界任何一个现代化购物中心别无二致，墙上的人影招贴画中，很多女士还穿着短裙。这一幕绝对不可能在沙特街头看到，但至少代表了一种“想象”。乘坐电梯到三层，偌大的招待厅中依次放置了现场电子购票机器、人工服务台、点餐台等。和中国电影院只提供爆米花等小零食不同，这座电影院好像复刻了小型食堂，不仅售卖沙特小吃，还有星巴克及各种油炸食品。后来我在影厅就看到不少观影者拿着餐盘，一边大快朵颐，一边欣赏电影。当然，食品的气味有时候确实会给邻座带来一点困扰。距离电影开场不到十分钟，工作人员消杀后，我进入一号厅。这是IMAX剧院，黑色皮质座椅清一色都是航空沙发，能够做到大角度后仰观影，另有USB接口给手机充电。最有意思的当属正片放映前的广告，和在印度观影前放映国歌不同，这里的第一段广告属于沙特国防部。画面中，战斗机翱翔天空，军舰徜徉阿拉伯海和红海、身着制服的士兵列队前进，展示了沙特“硬朗”的一面。接下来就是美国软实力的展示，可口可乐的广告和下一部即将上映的好莱坞大片。在巨大的荧幕上，还有广告主招揽贴片广告生意，表明这是一块展示企业形象的绝佳宝地。正片放映前，沙特视听媒体总局（GCAM）也有提示：此片禁止12岁及以下人士观看。在《阿凡达2》首映的日子，沙特的影院也派发两款电影海报。身旁的两名大学生告诉我，看电影已经成了他们日常生活中的标配。我问他们，你们看过中国或者亚洲的电影吗？他们均摇头说没有。其实，最近就有一部韩国出品的电影在这里排片，票价也便宜很多，但观者寥寥。灯光渐暗的一瞬间，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：很多原本包着头巾的女士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样，整齐划一地把头巾脱下。看来电影院的黑暗确实有一种保护作用，令她们回归到一种只属于自己的“日常”。只不过，在电影结束、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，她们又整齐划一地戴上头巾。一名外交官如是形容沙特，“黑夜比白天精彩，家里比外面精彩”，看来所言非虚。“沙漠温和改革”在沙特，即使实施2030年温和改革，以实现经济多元化，但像麦当劳这样的餐厅依然设置男女分区。不过，在电影院，似乎没有这样的性别分区。比如我的右侧是一对父母带着他们的女儿，原以为这位父亲会坐在我的邻座，但他的女儿很自然地坐在我旁边。根据沙特视听媒体总局的数据统计，目前沙特电影院总数已达到59家。沙特的雄心是，未来5年，银幕将增至2500块，影院总数突破350家，到2030年创造3万个就业岗位。目前，沙特蓬勃的电影市场吸引了阿联酋、南非、黎巴嫩等国家的院线进入。本土也有自己的院线，整个观影风潮从大城市席卷到小城市。我把沙特当前的改革称为“沙漠温和改革”，其中的最大特色在于，借助现代化等元素来保证“沙漠民主”的永续。仅以看电影为例，电影散场后，我和清洁工聊了聊，他们都是外国劳工。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，沙特在不久的将来就要百分百地使电影产业“本地化”，即为本国人解决就业。电影散场后，人们对影片中深海潜水等画面很有共鸣，纷纷为卡梅隆导演的创意和制作叫好。印刻在我脑海中的还有一个画面，就是沙特电影院里有着丰富的无障碍设施，许多残障人士都坐着轮椅看电影。如果说电影是人类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，那么，如何对待残障人士，就是这个社会真正发达与否的一面镜子。不到200元人民币的观影之旅，令我初步印证了心目中的“沙漠温和改革”，更对这个国家有了立体的感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