富大龙: 用围棋来展现《薄冰》智谋的张力|角色

由金琛执导的年代谍战悬疑剧《薄冰》正在湖南卫视、芒果TV热播，富大龙在剧中饰演一对日本孪生兄弟——井田裕次郎和井田裕太郎。两人先后在侵华日军上海特务机构“梅机关”担任间谍头目，性格上一动一静，一个凶狠残暴，一个心机深沉，都成为了主角陈浅（彭冠英饰）抗日路上强劲的对手、让他不得不万分小心的“薄冰”。

这是富大龙第一次出演日本人的角色。井田裕太郎和井田裕次郎虽然长相一模一样，但从行事风格到日常起居习惯，以及说话的方式都截然不同，完全“判若两人”，富大龙的表演也得到观众的认可。他接受新京报专访时表示，希望尽量客观呈现角色，不美化也不妖魔化，越真实客观才越有力量。他还给偏文的井田裕太郎加了围棋元素，希望用静的极致来彰显智谋的张力。

1.第一次演日本人，越客观越有力量

《薄冰》是富大龙第一次在影视剧中出演日本人。看过剧本之后，他觉得井田裕太郎和井田裕次郎都不是脸谱化的角色，有塑造的空间。作为抗战期间日本设立在上海的特务机构“梅机关”的间谍头目，也是以男主角陈浅为首的抗日志士所要对抗的首要目标，这两兄弟都是有智谋的，只不过由于性格不同，行事风格大相径庭。率先出场的弟弟井田裕次郎更凶狠跋扈，而后登场的井田裕太郎更安静内敛，但他们都是可怕的对手。“我希望尽量客观地呈现，不妖魔化，当然也不可能美化。越客观才越有力量。”

他专门去了解过跟那段历史相关的一些资料，发现当时我们的敌人并不都是脸谱化的坏人。像“梅机关”的一些高级将领，他们的学识、谋略和能力都不低，称得上很强劲的对手。剧中井田裕次郎出场时间相对较短，虽然也展现了心思缜密的一面，但他脾气暴躁，热衷使用暴力，容易让人误会为有勇无谋的一介匹夫。在富大龙看来，井田裕次郎这个角色只是表现空间没有那么大，实际上和他哥哥一样都是智商在线的，绝不是个笨蛋。他更像那种在日本军国主义大背景之下，靠着军功积累从底层武士爬上来的军官，身上有着武人的粗野和凶狠，但智力并不低。

富大龙有段时间喜欢日本文学，读过川端康成、三岛由纪夫的作品，也喜欢看历史类书籍如《德川家康》。“日本文学里有一些很好的东西，包括日本的美学，我都有所了解。”只不过以前他都是倾向于自己感兴趣的文史和美学方面，这次因为要出演《薄冰》，他又去好好了解了一下日本军国主义相关的资料，觉得那一套价值观是非常可怕的，用现在的眼光去看甚至是反人性的。但从这个角度，就可以理解剧中的井田裕太郎的一些行为。他由于从小接受军国主义教育的洗脑，几乎没有私人感情，在弟弟的葬礼上也表现得很冷漠。

2.给太郎加了围棋，希望展现静的张力

富大龙之前在采访中曾说过，自己干的工作是对“人”的探讨。这次也不例外。他对井田裕次郎的设定是有智谋的武将，他的危险表现为外化的残暴和野蛮，这也是我们之前所了解的侵略者最普遍的一面；井田裕太郎则是文士、知识分子，他的语言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很强，是个“中国通”。两兄弟在语言上有所区别，偏武将的弟弟井田裕次郎说中文的口音较重，相比之下哥哥井田裕太郎的中文就很流利，但是在口型窄扁、发音长短、用词的语序等细微方面还有一些日语的习惯。决定接演《薄冰》之后，富大龙就一直在学习日语，虽然知道最后能用上的不会太多，但他希望把日语最基本的语言特征在不经意的对话中流露出来。“如果一点日语也不会，肯定呈现得不好。但现在这个其实我也不满意，还是学的时间太短。”

在富大龙看来，偏文的井田裕太郎，其危险性在于他的谋略。“井田裕太郎的戏很多时候都是板正地坐着说话，其实比较乏味。这样一种文士的状态，是怎样形成这种让男主‘如履薄冰’的威胁的？我就想到了给他加上围棋元素。之前我做过功课，当时中日高层的政治家、军事家之中有很多都是围棋爱好者，因为我们这项国术里就蕴含了谋略。”剧中井田裕太郎在台词里交代，他的祖上是日本著名棋手本因坊丈和的家族旁系。如果不是因为战争，他本来应该成为一名棋手，他的理想在本因坊（指本因坊棋战最终胜出者获得的头衔）。

导演非常支持富大龙的这个想法，还专门让美术置景把井田裕太郎的房间布置成了围棋对局室的模样。后期井田裕太郎和陈浅之间很多不动声色的交锋，都是放到了棋盘上来论。例如井田裕太郎因为仓库被人闯入怀疑陈浅身份时，就和他复刻了日本围棋史上赤星因彻对阵本因坊丈和的“呕血名局”，并一语双关地指挑战者“不自量力”。富大龙表示，他想在表演上用静的极致来达到智谋的张力。剧中井田裕太郎一个人打谱下棋的时候，很多时候都处在“长考”（围棋术语，指经长时间思考才下一着棋）之中。“了解围棋的人会明白他是什么状态；如果不了解围棋的观众，我也希望造成这个人不动如山的意象，我想看看，安静能不能成为一种力量。”

3.悬疑谍战的类型，有“不确定性”的魅力

如果井田裕太郎可以算“中国通”，那么他的对手、有过日本留学经历的陈浅就是个不折不扣的“日本通”。他扮演自己曾经的同窗、日本特使浅井光夫达到了可以乱真的地步。井田裕太郎对他的真实身份一直有所怀疑，但一直未能证实。富大龙透露，那场复刻“呕血名局”的戏是他和导演、彭冠英三人一起商量出来的——井田裕太郎在棋局上挑明了对陈浅说，只要不违背他的根本利益，他不在乎谁是什么身份。因为围棋的黑白子不像象棋的将、士、卒那样有各自的定位，如果于己有利，围棋的黑子也可以变白子，于己有碍就要清除掉。

“我在想，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，如果是我们中方的高级将领，可能也会从兵法的角度发出这样的言论。敌也好，友也好，在一定条件下他是会转化的。”正如井田裕太郎在剧中的台词所说，人生就像一枚棋子，无所谓黑白，关键看怎么下。到了井田裕太郎和陈浅这个位置的人，他们本身可能兼具多重身份，因为即便在日本国内也有不同派系的势力。在他们眼中，人的不确定性就更加复杂。除非威胁到他最根本的利益，否则完全有可能利用对方的多重身份去做一些于己有利的事情。

《薄冰》之前，富大龙也演过悬疑谍战题材的剧集，如在《密战峨眉》里饰演过具有多重身份的特工，《归鸿》（又名《北归》）中演过叛变的共产党员。他觉得“不确定性”正是谍战悬疑类型剧的魅力所在，也是吸引他出演的一大因素，而悬疑也是驱动观众观赏的动力。“其实抛开这个类型来说，我觉得所有文艺作品最根本的魅力之一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。我们小时候大家可能喜欢把角色定义为好人和坏人，但现在的年轻人已经非常不满足所谓脸谱化的坏人了。为什么？因为人性的本质绝不是一刀切就可以分清楚的，所以审美的建立也是一个求真的过程。”

新京报记者杨莲洁编辑徐美琳校对陈荻雁